夜盲 [王喻] 05
夜盲 [王喻]
05
后来就成了无话可说。
下了车，没有了暖气的庇佑，冰冷的风像一块蒙在脸上的冰膜。
喻文州沉默地走在路上。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
退役之前的生活大都以蓝雨为中心。战队忙，一天下来基本没有闲的时候，喻文州作为队长，指挥担当，每天都有很多要注意的事情，从思考到模拟到最后成型，亲力亲为自然免不了。
忙起来的时候确实就会慢慢地淡忘一个人，鸡毛蒜皮的事堆在手边塞进脑子里，空不出一丁点的位置分给别的东西。
但那种淡忘的维持期很短，短到和忙碌的周期完全吻合。
就比如现在，坐标北京的小半个闲人喻文州，一停下来头脑里的王杰希就像上了发条的布谷鸟，时不时就要出来找存在感。
没完没了。
风里飘摇地到楼下的时候，喻文州已经快成了根人形冰棍。
那次酒后的第二天早晨四点多，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醒来。第一时间亲身体验头昏脑胀的宿醉感。满满的酒气充斥着以头脑为中心的一个球形空间，像一个玻璃罩顶在脑袋上，甩也甩不掉。
虽然不清醒，但好在没喝特别多，稍微一回想就什么都有了。
喻文州像所有内心被陡然剖开的人一样感受到了措手不及。
并且这个令现在的他悔不当初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
没处说理也没处抱怨。
黄少天还是没回来，后来知道是那几个最后留下的人自行就地挤了通地铺。
诺大个世邀赛选手用双人房就剩了喻文州一个人，大清早的想着昨晚的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乱成了筛子抖下来的沙子。
他摸到手机打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天色还早，透过厚重的窗帘，昏沉沉的天空渗进来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喻文州倒回床上，周围的空气像被施了咒一般，缓慢深沉地流动着，他眨眨眼睛，都能听到上下眼睑合上又分开的声音。
遥远的环境音融化在空气里和呼吸声融为一体，喻文州偏头看着窗户那边唯一的亮光出着神。
他想，以后该怎么办。
这本来没有什么好想的。喜欢，恋爱，本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先喜欢你或者你先喜欢我，然后我表白或者你来捅那层窗户纸，双方达成一致或者另一方稍稍妥协就在一起皆大欢喜。不乐意就拉倒，能继续相处就接着进行时，谈崩了就各自成为各自的过去式。
顶好的就是那些两情相悦的。金风玉露一相逢，有情人终成眷属。
换成别人——任何一个人，喻文州都不用考虑那么多，不用东躲西藏地遮掩，也不用想以后怎么办。但是现在对象是王杰希。
王，杰，希。
三个字十九画，他在喻文州巴掌大的心里几乎占据了除家人战队以外的所有位置。
却唯独不是喻文州毫无顾忌能承担得起的人。
喻文州想，我不是溃不成军，是一败涂地。
从王杰希在他这儿被贴上"喜欢"的标签起，不管他自己跟自己承不承认，和对方坦不坦白，结局就只有一个，"输"。
虽然这样想未免太过悲观，但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多数当事人恐怕想乐观也提不起劲来。
喻文州对着窗帘发了好久的呆，再眨眨眼把思绪拉回眼前，外面的天都亮了起来。
他浑浑噩噩地想了想刚过去的世邀赛上的王不留行，又想了想王杰希。然后鬼使神差地解锁手机，打开联系人那一栏划到王杰希的名字上，没有任何停顿，毫不犹豫地打出几个字发了过去。
他说："对不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