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王喻] 13
夜盲 [王喻]
13
黄少天早一步到了S市。喻文州下了飞机收到他的短信，说在酒店等他。
黄少天退役后推拒了联盟的邀请，留在蓝雨做了技术顾问。他说自己比不得喻文州，叫他坐办公室天天对着文件材料他可做不来，一辈子精力最好的时候都给了蓝雨，怎么说也要多赖个几年。
王杰希和他一班飞机，相邻的座位。他们最后还是一起去了，虽然那天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王杰希这个星期过得很恍然，走到什么地方都觉得缺了点什么——花旁边少了叶子，键盘边上没有鼠标，喝水的杯子没有杯把。
和喻文州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恍然了。他在这样的恍然里昏昏欲睡，到底时候喻文州摇了摇他的胳膊，只摇了一下他就醒了。
订的酒店和全明星主办方给选手安排的地方靠得很近。到了楼下刚进门，早早等在楼下大厅的黄少天就看见了他们。招呼的一只手挥了半下看见王杰希停了，然后招呼得更凶了。
"王杰希你怎么也来了？"
"买票来的。"
黄少天靠上前笑得很开心，一手熟练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了，回头找个地方切磋两把？你干了这么久文员，现在在我手里还能活得过三分钟么？"
王杰希瞥了他一眼先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一顾接着说："好啊。"
叙旧可以和闲逛相结合。
S市比北方要湿冷，前两天又刚下过雨，空气里的湿气都裹着冰渣子。喻文州出门打了个喷嚏，迎面来了阵风，他前额的的头发被吹得往后扬起。
他们刚在附近吃了晚饭。
王杰希在他身后出来，看见了就顺手把他后面的帽子一提，扯了帽檐盖住了喻文州翘起来的头发。
喻文州转头看他一眼道了声谢。
他们彼此都挺熟，没有理由丢下王杰希一个人，理所当然吃饭出行都在一起。出了店门三个人错开走，行走的路边是一列排开的店，店门口稀稀寥寥的，店里灯火通明闹哄哄的都是客人。黄少天和喻文州走在前面，前者说着蓝雨最近发生的事情，兴致很高，喋喋不休地停不下来。有些可能黄少天在之前的电话或者qq里已经说过了，但喻文州还是很有兴趣地听着。王杰希看见喻文州的侧脸，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时不时答两句或者点点头。
冬夜的冷风照旧寒得刺骨。
还有一段路才到酒店。边上的某家店里推门出来一个人，边推门边打电话。说着一口有些熟悉的方言，语调鲜明，中间夹杂着又轻又快的短语。
王杰希掉了头望了身后的人一眼，他仍旧在打电话，说方言，渐行渐远，小跑着到路边叫车去了。
他把头转了回来，听见前面黄少天唠叨的话里也开始出现相同的语调，混在普通话里，一个，两个，三个地往外蹦。
王杰希听不太懂。
全明星周末，两天，慢悠悠的过去了。
从前王杰希觉得全明星过得很快，他在役的时候在场上，大家带着表演性质打打比赛，结束了和同行的人聊聊天，一起约着吃个饭，没觉出什么就结束了。等退役了在场下看，得躲着点儿没人的地方防止被认出来。去年方士谦大老远的从另个城市飞过来，非和他碰头说要来慰藉他这个老人家的心，今年还想过来，被王杰希拒绝了。
自己平时都不够忙的。
两天的行程结束后黄少天以蓝雨工作人员的身份随队回了G市，走的时候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王杰希座位靠窗，一转头透过窗户就是层层的云，波澜壮阔的景象。看得太多不新鲜，他掉过了头。
身边喻文州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王杰希往书上扫了一眼，扫到一个人名叫玛丽。
他垂下眼睛放低了视线，看见喻文州交叉放的脚，一只搭在另一只的脚背上。王杰希突然又想起那天在他身后打电话的男人，浓重的粤语口音，和着风声，当时细密如针地扎在胸口上，一会儿却又听不见了。
他好像对粤语这个方言体系十分敏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好像没怎么听你说过方言。"王杰希往后坐了坐，碰了碰喻文州的胳膊。
"恩？"喻文州从书上抬起头，听见他的话后问，"你识讲广东话咩？"
王杰希愣了。
喻文州笑了，开口用了普通话："你听得懂广东话？"
"一句话能懂一两个字。"王杰希说。
"你不懂，所以我不说啊。"喻文州嘴角挂着笑回答他。
"我要是能听懂"王杰希想了一下，"跟黄少天差不多呢？"
"那就另当别论。"喻文州说。
王杰希听着他的另当别论，没说话。喻文州见他不打算再说，转头看书去了，好久才翻了一页。
翻完一页，后面那页较之前的又再翻得快了一些。
他翻了三四页，王杰希才又说话。
他盯着喻文州放在书页上的手，说："你不能留下来么？"
我知道是我不好，一开始我不应该那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你晾在一边宛如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后来我也不应该一厢情愿的和你要求这要求那，要求你回到从前和我做朋友，当同事。
我知道从头到尾我都在为难你。把你的心情置若罔闻，自私地只考虑自己。你见到我的时候大约也不好受，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也不好，欠考虑，没想着你。
我知道是我不好。
所以你才一来就要走。
王杰希的思绪忽然翻滚了起来，一点点的欲望像雪球越滚越大，在舌尖上轧过一遭，冰得口腔麻麻的疼，又说不出来了。
逃脱出来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喻文州听见了，身体僵了一下继而放松了，没有抬头。
他的眼睫毛垂着，目光停留在手里的书上，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夹着翻过的一页细细地摩挲着。
但却恍若未闻，仿佛一颗心入进了书里，旁边人的话听起来又轻飘飘的，不真切。
王杰希盯着他的鬓角看了一会儿，坐直了，眼睛看着前面，不急着追问，不急着要回答。
他这时候想起很早以前读过的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心狠的猎人，在捕猎的时候顺手打伤了一只鸟。鸟儿羽毛油亮，声音清脆，连掉下来摔进树叶堆里发出哀嚎的叫声都那么悦耳。猎人很欣喜，把它带回家，找个笼子关起来，替它细心的包扎，给它地方养伤。每日定时送它好吃的好喝的。
他想，我对它这么好，都说鸟儿是通人性的，它应该感受得到。等它伤好了也一定会留下来，它不留下陪我也说不过去。
可是鸟的伤好了，能蹦能跳了，它想走。
鸟儿在笼子里扑腾翅膀，声嘶力竭却依然动听，旁边的水槽和放鸟食的罐子都被打翻了。
猎人很难过，他不懂它为什么要走。
他对那只鸟说，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走？还是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鸟儿不说话，继续扑腾着翅膀企图飞出去。
它还是想走。
后来鸟儿终于走了。因为猎人放了它。
在那天来到之前，它曾经不吃不喝，和猎人对峙了很久，猎人看它那样，也曾恶狠狠地说，你死了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但他最终还是放它走了。
那个身手矫健的、射箭百发百中从未失手的、方圆百里最优秀的猎人最后向一只鸟妥协了。
因为，后来他终于想起，最初打伤这只鸟的是他自己。
王杰希记不清这是哪里读来的了，好像是妹妹小时候缠着他讲故事，他随便翻开的一页。故事没念完，妹妹就睡着了。
王杰希是一个好哥哥。
但可能有时候不是一个好恋人。
出了机场，去早先停车的地方拿车。
王杰希开了锁，一手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准备进去，喻文州站在另一边的车门那儿，手下用力，车门开了一条缝。
这时候一个小时之前的话才仿佛终于突破重重阻碍来到了他的耳边。停车场很安静，王杰希听见喻文州说："说了是半年，还有很久呢。"
他上车的一只脚停住了，王杰希抬头越过车顶看过去，喻文州已经进去了。他顿了顿，对着已经没有人的对面喃喃了一句："好。"
END.
既然又完结了那就让我唠叨一下，不想看我唠叨的就返回吧
打开13的文档的时候我想了一下，我这章应该写什么情节。我想了五分钟没有结果，（全明星部分本来还想写高英杰他们的）然后我切出去补了集剧，回来仍然没有想到要写什么，于是脑子放空怀着一种非常光棍写到哪儿算哪儿的心理开始写13
接着在写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莫名其妙就想打个end
然后我就打了个end
这篇我还存了很多场景没有写我怎么突然就完结了突然就end了？！到现在我自己也是懵逼的
↑由此看出我这个人有多不靠谱，我居然没有弃坑我自己都很惊讶[来为自己鼓个掌]
废话这么多，最后的结论是...这篇的番外应该不止一篇w一个脑洞匮乏的人的出彩之处就是来之不易的一定要写完不然会有心在淌血的可惜！！你们懂么？！
最最后，其实夜盲这篇我攒了挺久，想写的东西很多（应该是第一次把社会对同性的压力加进来，虽然总共没几次还加的太不明显）（包括定标题的时候夜盲的应该是喻文州现在看好像王杰希比较多？），至于为什么就在这儿完结了，是我觉得王喻两个人话都说开了的时候，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像童话里王子打败了坏人见到公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比心
p.s.故事那段是我瞎编的，不要深究，我写到那边福至心灵的产物（上回写这类故事被所有人嫌弃现在我居然又有勇气了嘿）
附开这个坑的灵感夜盲症（最初听的是蔡健雅的版本，总觉得太厚重，刚去找链接发现徐佳莹的稍微好一点w）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