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卡

第一个夏天 [王喻]

 

§师生间的二三事§

 

 

 

 

 

 

28

 

 

 

 

 

吃完饭出来他们准备接着去唱歌。站在路边打车的当儿，先来了一辆。

 

"你们先上吧，我我跟喻文州等下一辆。"方锐说。

 

"你跟他们一块去吧，四个人挤一挤。"喻文州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我好像头有点晕就不去了。"

 

"哎不是吧喻文州你就喝了一杯哎，就一杯啤酒也能头晕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酒量不行怪不得今天一开始叫你喝你老推来推去的，被我知道了！"黄少天发现新大陆一般，"不过你这儿酒量也太差了，差到不能忍啊。"

 

喻文州笑着说："你们快去吧，晚了没包厢。"

 

"那你怎么回去？"方锐问他，"要不要给你上这辆车先回家吧。"

 

"没事儿，正好我走走醒醒酒，总不会迷路的。放心好了。"喻文州说。

 

"那好吧。"方锐跟着他们上了车。

 

黄少天头伸出来对他说："那你到家了记得发一短信，随便发给谁千万走的时候看着点儿路别走岔了，哎真不该叫你喝酒的早知道你这么不能喝。"

 

"说了没事。"喻文州走上前拍拍车窗，"快走吧你们。"

 

 

 

黄少天方锐他们都走了。喻文州站在路边，对着前面熙熙攘攘的车流呼出一口气，两只手都插到外套口袋里，沿着马路牙子慢慢往前走。

 

他今天穿的这件外套，正好就是王杰希上回给他送的那件。有点厚，现在这个天气白天穿嫌热，晚上凉风一起，穿着正好。

 

喻文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外套想，"早知道不穿这件出来了，外套那么多件，偏偏穿了这件"。

 

...早知道不喜欢王杰希了，世界上优秀的可靠的、值得喜欢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王杰希了呢

 

 

眼睛的焦距一模糊，远处的车流和霓虹就变成了五光十色的一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形形色色的千万人路过你身边，经过你的眼前，但你会喜欢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大概今天站在王杰希旁边的女生也是他千千万万个人里会喜欢的其中之一吧"

 

 

这电光火石间的想法一出来，喻文州就尝到了一丝挫败。

也许那个女生数学成绩不如自己呢...话又说回来，数学考第一好像也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个第一换了任何一个人当，王杰希还是会一样夸奖，"考得不错但不要骄傲，有信心下次会考地更好"。

类似于这样公式化的回答，是他作为一名老师的职业基本要求。

 

...说到底，王杰希根本就只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吧，有点无理取闹但是能为他所带的班级带来很多荣誉的孩子。

他其实不太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学生。

 

 

喻文州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不知道溜达到了哪儿。抬头往前面一看望见了一个公交站台，心想坐公交回去吧，反正时间也还早。

 

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半个小时不到之前两个人才说过话。

 

喻文州猛地站直了，往前一瞧，果然是王杰希，面前站着刚刚店里的那个女生，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一晚上碰见两回...也是没谁了...

 

 

 

这边正好是一个小区的门口，出了门几十米的地方是个站台，王杰希大概是吃完饭送人回来的。

 

喻文州动弹不能的站在原地，斟酌半天想想还是绕个道避开好了，翘了晚自习还老遇上班主任，跟上赶着接受思想教育似的。

 

 

那边的王杰希好像话也说完了，那姑娘往门口走了两步冲王杰希挥挥手道着别，声儿挺大的喊着："哥我上去啦，你下星期记得回家吃饭！"

 

"知道了，你上去吧。"王杰希也挥了挥手。

 

 

 

"做贼心虚"正想走开的喻文州脚下转了个弯，冷不丁听到了女生那一声"哥"，跟快冻死的人骤然心口被塞进了一团火似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迈出去的一条腿又给收了回来。

 

 

他脑子里各种纷乱如麻的思绪打着架，上天入地的在身体里好一通搅和，酝酿半天才逐渐从发生在眼前的场景里努力抽丝剥茧出一线有用的信息。

 

 

这时候他和王杰希只隔了两三米的距离，他站在那里，王杰希一转身就看到了他。

 

王杰希："..."

他已经不太想问为什么喻文州会在这里了。

 

 

"王老师好。"喻文州先和他打了招呼。

 

"你好。"王杰希回答说，看了眼手表问他，"还不回去？"

 

"正准备回去。"喻文州指指前面的公交站台。

 

王杰希掉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坐公交回去？"

 

"恩。"喻文州说。

 

"我记得那边的站台没有去你家的班车。"王杰希看着他，"打的回去吧，快一点。"

 

"没有啊..."喻文州一副真挺无奈的样子，"那最近的去我家的站台老师你知道怎么走么？"

 

"怎么？"王杰希皱眉望着他，想了想问道，"没带够钱？"

 

"恩。"喻文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杰希转身往四周看了一圈，思考了一下可行的路线，最后直接走上前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说："算了我送你回去。"

喻文州跟上去从善如流地说："谢谢老师。"

 

王杰希拿眼睛余光瞥了他一眼，一瞬间福至心灵的想这小子是不是算好了的。

 

 

 

 

喻文州时隔两个月再次坐上王杰希的车，带上车门的时候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踏实感。

 

车里开着暖气，走出没多远喻文州就把外套脱了，很顺手地扔在了后座上。

他这种极度自然的行为惹得王杰希又瞥了他一眼。

 

"你们几个人今天晚上出来干嘛来了？"王杰希问他。

 

"少天一模数学考的不错，出来庆祝一下。"喻文州一开口直接就把黄少天卖了，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没想到能碰见老师和您女朋友也来这家吃饭。"他转头看了一下王杰希笑着说，"早知道换一家了。"

 

王杰希这次正儿八经的配合他转了下头，和喻文州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看着前面的路，"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喻文州盯着他的侧脸盯了几秒钟，看王杰希没要再说什么就把头转了回去也跟着沉默起来。

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却像咕嘟咕嘟连灌了一整瓶油盐酱醋一样，陡然间不是滋味起来。再回到现下的情境，上车的时候还舒服柔软的座椅竟让人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车厢里恢复了暂时的安静，两个人有些心照不宣的保持了互不搭理的状态。

 

车开出一段碰上一个红灯，王杰希顺着车流停下，盯着慢慢跳动的红色数字，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台，晚间段的交通新闻，电台节目主持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当然还有单田芳。

 

王杰希平时不怎么听这些，听几秒钟就换一个。连换了四五个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喔"了一声也不知道补充的是哪个时候讲的话，说道："那个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

 

 

TBC.

王杰希："我可是有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