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卡

第一个夏天 [王喻]

 

§师生间的二三事§

 

 

 

 

 

 

 

 

25

 

 

 

 

 

 

 

大起大落的一天过去，给喻文州在王杰希住的这段时间画下了一个浓墨重彩的休止符。

 

喻文州从王杰希家搬回了家。

 

他爹妈经此一役似乎对他格外上心起来，也不知道王杰希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从最初的少有过问一下子过渡到了嘘寒问暖的级别。

 

喻文州简直受宠若惊。

 

 

他兵荒马乱的高三生活也就此迈入正轨，每天一到校就开始暗无天日的上课笔记作业下课仍然笔记作业的死循环，下了晚自习回家，洗个澡喝牛奶的功夫都在读题目。

 

那天之后王杰希和他除了任课老师和课代表之间必然的收作业催作业汇报就没怎么说过话，很像冷战但又不是，双方的关系又如履薄冰地重新回来正常师生如互相眼熟的陌生人一般的境地。

 

这回喻文州没再越雷池半步，配合着王杰希守住了这层粉饰太平一般的现状。

 

 

喻文州原本松松垮垮的内心被高考两个字撑到了胀满的边缘，一丝缝隙都没有的快节奏每天伴随着他匆忙的脚步叮铃咣啷的敲响着。他原本打算好从容闲适过高三的脚步被王杰希狠狠地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不得不开始和身边绝大多数人一样陷入无边际的题海里。

 

 

这座城市结束了冬日湿冷的雨水，从他搬回家住，天气一直阴阴晴晴，上下学刮到耳边的都是凛冽的寒风，纯粹的物理攻击。

 

他又回到了和方锐骑行上下学的日子里，才发现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黄少天和方锐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去。

在他们两个人身边听他们一路西南海北地聊玩游戏聊作业，喻文州初初几天竟然还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明明他没有坐过王杰希的车几次，明明过去的十几年他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

王杰希出现的这几个月就像一滴浓厚的墨水落入了他习以为常的白开水一样的生活里，细无声地渗透，潜移默化的融合，如今想要泾渭分明地剥离，已经不是单单用点力气就能撕扯开那么简单了。

 

对于他的突然回归和最初几天的格外沉默，方锐似乎知道点什么但他没有问。

奇怪的是黄少天也没有问。

 

兴许身边亲近的人都心知肚明吧，喻文州想。但就算这样他也懒得去解释什么了。

 

他步步为营想要一点点走进王杰希的生活里，见缝插针的在对方的感情世界里掺和一脚，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又着急忙慌地在关键时候乱了分寸，临门一脚的时候射歪造成了满盘皆输被王杰希直接拒之门外。到最后连个一纸罪状都没有就先死缓了。

不甘心当然是最主要的，但善于总结失败经验和寻找突破口也帮了他一把。

对待王杰希，似乎应该选择更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统统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真要两个人僵持不下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求个解，王杰希说无解还是无解。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走得慢，过程还尤其气势磅礴，出个门楼底下站没一分钟耳朵就能冻的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数九寒冬都进入了四九天。早上在校门口的早点摊上买的豆浆，放桌上十来分钟就凉了。

 

但在一中，高三该补的课，该无限延后的寒假也还是如约被排在任课老师课程表里。

 

好在现任高三的同学都是从高一起就目睹着前两届学生如何实践一中这个高三专属的古老传统的，反正要高考，苦和累是必由之路。

 

喻文州甚至有点感谢在现阶段能有个高考来打打岔，好把自己颠沛流离的情绪先搁一搁。等高考结束，再有什么想要力挽狂澜的，大概也不会像这样顾忌颇多了。

 

 

离年三十还差两天学校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了假，后面还跟着句初五过完小年晚上去上晚自习。黄少天趴在桌上看着手边堆成山的试卷有气无力地哀叹了一声："...这个假，不放也罢..."

 

方锐仁慈地拍拍他的头："学校的人道主义也就在这会儿体现个一星半点儿了，给他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彼此放过啊施主。"

 

"方锐你加入南无阿弥陀佛教了？"黄少天拍开他的手，顿了顿想起什么说，"过年出来玩么，我不想天天在家里，好容易这两天没什么作业，过年一堆人还要听七大姑八大姨唠叨成绩，想想就觉得头疼那个吵。"

 

"他居然嫌弃别人吵？"方锐故作诧异地掉头跟喻文州分享这个惊奇的发现，"我的妈这还有没有个是非观了？"

 

喻文州收拾着抽屉里的卷子，把新发的按科目夹好，回头看着他俩说："少天你要是想出来，过年就只能跟这个嫌弃你是非观的人搭伴了，据说这几天气温比较低。"

 

"哎？"黄少天从桌上爬起来坐直了，"你过年不出来玩啊？不是吧就那么几天还要闷在家里多无聊啊，七大姑八大姨三大爷四大舅哎，全像机关枪一样对着你指点江山哎。哎呦不行我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我还是宁愿在零下十度的天里迎着寒风奔跑。"

 

"那你跑吧，我回头给你旁边架太摄像机记录下你此生最伟大的时刻。"方锐说。

 

方锐说完黄少天就扑了上去，高喊着"革命友谊呢战友"和方锐你来我往地闹作了一团。

 

喻文州看着他们俩笑着没拉。

 

 

昨天晚上他妈妈回来问了他一下说过年那几天想找个时间请王杰希吃个饭，一方面对喻文州在他家叨扰了那么长时间表示感谢同时也想借机让王杰希在下半学期最后的冲刺阶段多在喻文州身上费点心，他爸妈的打算是好的，大过年的又是亲戚一起吃顿饭也在情理之中，饭桌上礼到了事儿也说了皆大欢喜。

 

 

本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结果初四那天喻文州妈妈给王杰希打电话被他给婉拒了，理由也是大过年的这边亲戚请，那边亲戚邀实在脱不开身，末了表示大家都是熟识不差这一顿饭的心意。

他爸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到了高三不光学生累，老师也累。尤其班主任一直跟班走，事无巨细都要安排好，最后一学期了学校和家长都不希望出点儿什么别的岔子，只好客套一番挂了电话。

 

 

末了兜兜转转，从旧年到新历，迈过了年关，喻文州也没能在私底下和王杰希说上话。

 

 

 

 

 

TBC.